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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19国道
太阳慢慢西沉。零公里的一切在视线里消失已成为我的记忆。戈壁滩和山峦在落日中渐渐黯淡。货车伴着余晖的尘埃,在旗云下若隐若现。我走过很多西部地方,很少在壮阔而矫情的风光下心胸激荡。唯有藏地阿里,让人斗志昂扬。
车快到普沙乡时,刘师傅的手机响个不听,车速慢了下来。刘师傅解释道:“库地下面出了车祸,一死一重伤,麻烦哦。我超重了5吨,现在叶城的支队长都在前面。”“难怪我们出发前,我看见救护车过去。那我们怎么办?不会今天过不去吧?”画家看起来比刘师傅还紧张。我对这司空见惯,在中国违章行车屡见不鲜,这也是国情所逼。倒是刘师傅很快安慰起我们来:“没啥,前面的检查站都是熟人,平常罚200元就可以了。今天支队长到可能要多罚些。”
在普沙乡检查站时天已黑了下来,刘师傅下车去摸情况。检查站门口空地上停了好几辆货车。检查室里人影晃动,没有争持,我想即使有那也是无济于事,因为刘师傅下车前就甩了一句“龟儿子,就是要钱!”在新藏线上除了油车没有货车不超载的。按刘师傅说的话:不超点载,我老婆都养不起哦。刘师傅一手拿着包烟一手拿着一张回单,郁闷地走了回来。画家凑了上去,问罚了多少?上了车,刘师傅骂了起来:”巴子的,给400都不让过,要我过磅,多一吨罚300。”不过他还是遇事老练稳妥,刚才在检查室里人多,他知道不便于通融,便拿着回单悄悄地走了出来。过磅时,我俩被刘师傅叫了下车。磅单出来了,原超5吨,只称出超2吨。刘师傅狡黠笑道:“这不能给你们说,我知道把车放在地磅上什么位置误差最大。”画家一个劲地说厉害。
看着他,我想在新藏线上他们除了要克服艰辛困苦,还要善于和人斗智斗勇。
天还不亮,刘师傅打响了马达开始热车。轰鸣的驾驶室里再也无法入睡。半夜2点我们到了库地武警检查站,有的说这是个海关。这也让我们意识到从这里开始到狮泉河镇900多公里进入了边境,武警边防管辖区。7点放关,还有25分钟。画家从上铺伸下头对我说“昨晚,我看见有战士在检查我们的车。带着枪,手电光到处照。”
刘师傅拧开水盖,咕咚喝了一口。“这里不能乱撒尿,当兵的凶哦。乱跑就真的会开枪的,他们是绝对的老大。”
“那我撒尿咋办,你可要负责我们撒得安全?”
“撒在车轮上!”
画家吐了吐舌头,索性唱起歌来。
经过昨天的磨合,三人的交谈不再有太多拘谨,随和了很多。我长期的独身旅行,这多少让我有点不善言辞,丧失语言上的主动。这和画家比就相形见拙了,我记得第一次和他见面时,他介绍自己不太爱说话。结果至上车以来就他的提问多如牛毛,在车箱里和刘师傅星沫飞溅,相见恨晚。我也被迫加入了吹牛行列。当办完手续,通过武警检查站后已是魄阳似火,刘师傅在车厢里宣布:在麻扎兵站吃中饭。麻扎在阿拉伯语、维吾尔语和乌尔都语里是坟墓的意识。在右边上是通向兵站的路,沿着路一直能到达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
乔戈里峰在西方又名K2峰,海拔8621米。其攀登线路难度、攀登周期、技术量堪称世界第一。美国拍了一部《垂直极限》登山大片,让全世界人目睹了它的神威。K2在登山界里的至高无上,让我今天在麻扎构想它的伟岸。黯然膜拜,哪怕黄粱一梦。
尽管,我的距离不足以目睹它的一丝真容。
从新藏线直到阿里,大地苍穹得如此完全彻底,仿佛一切没被孕育过,就像原始世界,没有生命迹象。它引发出的致命诱惑,来自它的美和丑,俘获你,无声无息,根本不顾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