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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淅沥的雨水声和易贡藏布江迅猛的水声小洋便醒来了,此时,正好是北京时间04:00,半夜醒来,已不是这趟枯闷成疾旅途的头一次。他打开空间,屏光十分刺眼,留意到刘阁在上面发了她和杨北台在云南的合照。他丢下手机,打开帐帘,伸出头木然地观看外面的雨夜,周围低沉、潮湿、冷冷的…
然乌的关卡,等车的驴友又多了很多,而过往的车子仍以往那样少,弱肉强食,即使在这帮旅行者中也存在竞争。顺风车搭了将近一个月,小洋深谙搭车之道,车子一旦停下来,他没有那么多婆婆妈妈,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做事硬朗干脆的人,抢在驴友之前冲上去,硬生地说服不愿载人的司机,在驴友们的嫉妒、怨恨中扬长而去。
他们俩坐在车头,随着公路的延伸和汽车的疾驰,然乌湖、瀑布、米堆冰川…大山大水,无数美景冲入他们的眼眸,只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彼此恹恹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没有惊呼、欢笑。小洋知道,陶石一定特恨他,恨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麻木,恨自己以这种他曾最鄙视的方式将他拖上车。
波密的桃花沟海拔2800,雨夜里异常寒冷,小洋只卷着单薄的被子,浑身颤抖而无法再次入睡,于是,他从硕大肮脏的登山包取出厚衣裹上,却依旧无法抵御这寒冷的夜。这时,他想到酒,包里放着瓶一个路上好友赠送的特供酒,他曾和陶石约定到达拉萨时喝它庆祝,一醉方休,此时,这个美好却被他独占了。黑暗里,他大口灌着酒,浓烈的酒精灼烧着他身体的每一处,他像发疯了一样…
疲惫连同雨夜一同醉去时,他从来没想过高原醉酒是怎般痛苦、危险。昏睡后,他进入了一片昏沉中,头脑涨裂,他不得紧抱着头,倦着身子,翻滚着…也不知道多久才再次入睡。
醒来时已是九点多了,陶石利索地拉开帐帘,红着眼指着丢在地上的酒瓶,说:“喝啦?”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陶石转过身,捡起酒瓶,恨恨地摔向远方的石头。小洋看着他的背影,感到十分哀伤,他悔疚自己如此自私,同时又厌恨他为什么不能理解自己。整一个早上,他们都默不作声地坐在原地,看着江上的浪花开了又碎,碎了又开…将近十二点时,收拾行装的窸窣声才打破了他们间的静默。
他们背着包袱徐徐前行,这是一趟绝佳的徒步路线,大片大片金黄的青稞地随山脚蜿蜒,斑驳变形栅栏内的藏民房子正炊烟袅袅,房子对面是一个宽大的湖,岸上满布的经幡和风马旗,被风吹雨打变得灰色苍白、透露出庄严,沿狭长的湖面看过去,不远处是一座高耸的雪山,在湛蓝天空背景下雪、白云、岩石黑白分明。
小洋丝毫没有顾忌到在拍照的陶石,径直跑到湖边,把硕大的背包摔在地上,一个人对着湖面又跳又叫,可没有一小会,小洋便静默了下来,这他才发现,偌大个湖边,只有他一个人,而陶石压根没理会他,仍驻足原地,忘情地摄影。
他踽踽独行在这片插满风马旗的湖滩上,风声诵读它们,诡秘而动听,早在佛教传入西藏以前,西藏本土宗教就对神秘的大自然有着近乎于痴迷的崇拜,许多高山和湖泊被神化,朝拜神山圣湖成为西藏人千百年保持不变的习俗。而不知为何,此时却遭他睥睨,他想在这里叫骂,把知道的污言秽语倾泻出来,然而,他忍住了,没有叫出来。
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一个硕大的木头面具,长久的遗弃让面具原有的色彩剥落,更显得狰狞。他一阵惊悚,四周空无一人,他有种莫名地亢奋,他骂出了那些污言秽语。拔起风马旗丢进湖里,可除了掀起一阵水花,什么都没有。
正当小洋肆无忌惮时,陶石跑到我的面前,失望地看着他。
嗔怒地问:“你他妈的有病啊?”
“是啊,我有病。怎样?怎样?”他大声地叫嚷着,满脸青根。
陶石一拳打过去,他用拳头还了回去,就这样他们扭打了起来。等他们背靠背坐下来时,彼此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两个人又哭又笑,辛酸和畅快交杂着。
将近日落时,周围一切都暗了下来,只有那座高耸的雪山,在夕阳的余晖下益渐绚丽,突然小洋心中感觉到了巨大的触动,便背起沉重的行囊,转身对着陶石大喊:“走,跑到那。”
这是他们旅途上唯一一次默契。
他们便跑了过去,累了就停,停了就跑,跑不动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