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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争吵爆发后,陶石搬出了东措客栈,现在他的所有消息都是通过小白传给小洋的。他和雨虹仍在排票,他打算和雨虹离开拉萨,沿着新藏线搭车去新疆,去那里看秋天的黄叶。他现在已经通过排票凑够了一半的钱,他和小白他们打算等到雪顿节过后便出发。小洋通过卖文稿已经把钱凑够了,贵州那边的叶姐也联系好了。他很快就要出发了。
7:00的拉萨,天还很暗,冷飕飕的让刚从被窝醒来的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噗嗤,像以往的出发或离开一样,小洋预留了充足的时间给自己收拾行李,想想自己落下了什么,呼吸一下这里的空气,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可他却感觉到莫名地心悸,离开让他再一次感觉到了高反。
他没有把夏雨叫醒,她说过只能陪自己呆在拉萨这一段时间,虽然自己曾对她充满着幻想,可当日子慢慢来到时,自己明白还是得一个人走,他现在甚至有点厌恶那种平常的送别,搂搂抱抱,相互叮嘱,之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对,他讨厌的是告别。
夏雨还是醒了,她看着小洋收拾东西,心里一片茫然,早晨旅馆内还是有点阴暗,她呆在那里像是被阴暗所侵蚀一样,有点高反,感觉半个灵魂不是自己的了,她走到灯光处,那里正好站着小洋。她突然发现自己呼吸顺畅很多了。
“我送你去火车站吧。”她发现这句话说出来并不难。
“好。走吧。”他发现自己其实很期待她能送自己。
夏雨坚持要替他背着铅重的行囊到拉萨火车站。快到火车站时她拍着包问:“你习惯了这个重量了没有。”
小洋回答:“嗯,没背它的时候,肩上轻盈盈的,不是很习惯。”
她只回答了个“哦”字。
拉萨似乎要下雨,天沉沉的,铅云压得很低,似乎要把一切东西给吞噬。离别时,小洋面对着世界海拔最高的火车站的感觉,远比刚踏上拉萨这片土地时要来得清晰、深刻。还没离开,他就觉得这里的事变得模糊了,就像做了个梦。
他们谈了一会,笑了一会,但笑着笑着两人都不自在。
列车广播响了。
“走喽,回去吧。”
“嗯。”
两人便干脆地转身离去,各走各路。
小洋发了条微博:
拉萨,别了,我的生命不知何时能再次与你相逢。
在高原,无聊呆在火车上很容易昏睡。醒来已经到了那措湖,这个世界海拔最高、最大的淡水湖美得很纯粹,平静的湖面倒影着几朵白云的蓝天,宁静、平和。
车子继续往前跑,来到了厚重的云层压盖,沟壑纵横的圣域——唐古拉。此时,外面下着豆大的冰雹,打在列车和草甸上,“噗噗”地响着。远望,灰暗的云层与这荒凉的大地包裹出一个狭长悠远的空间。在这一片阴霾里充斥着远古的荒蛮与神秘。列车呼啦呼啦地向前冲,很野蛮,极力冲破这一片昏暗、向远方的光明区驶去。
唐古拉山海拔5000米以上,环顾窗外,找一座雪山并不难。灰暗的云层遮住了阳光,雪并不显得雪白,不过雪还是被雪线下灰暗的碎石和黄绿的草皮衬托得独一无二。就在看似荒蛮的草原,却水源充沛,众多的支流散布其间,亚洲几大河流都发源于此…荒芜和生命有时就是这样相得益彰。
进入可可西里,不时有乘客指着窗外,惊喜地说:藏野驴、藏野驴,于是小洋跑过去,随着他们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枯黄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失望地回到座位中,当乘客的惊喜声再次响起时,他还会像之前一样,如此反反复复…18:30,列车终于跑到了阳光处,温暖的阳光透过车窗泻在车厢内,人懒洋洋的。
要从西宁转车到贵州时,他感觉所有的事情都似乎源于一个点,像绕着一个圆,既是开始又是结束,一年后的同一天他来到了西宁。真讽刺。
这辆油漆剥落的绿皮火车,地上积满了各种污垢,刺鼻烩杂的气味随车窗透进的自然风四处散逸。车上没什么人,夜晚他在过道摊开防潮垫,睡了一宿,醒来精神饱满,他倒觉得很满足了。此刻,列车到达了贵阳站,即使是交通发达的年代,仅两天就从中国西边的高原回到中国腹部,那种由西到东,由北到南,经度纬度不断变化带给人的也是惊讶。
现在,他需要独自一人赶去毕节大方见叶姐,他开始怀念起陶石了,他们在拉萨怎么样了,他发现有人跟他吵闹也是件幸福的事。
拉萨的雪顿节有点吓人,不但佛要出来了,人也是,到处都是人,特别是那些宗教场所,几乎是人挤着人,挤着挤着他们顿悟了佛家的一个词“芸芸众生”。
等雪顿节过后,他们都陆陆续续地离开拉萨,夏雨去了阿里的冈仁波齐神山准备转山,小白和小楠牵手去了尼泊尔,陶石和艳遇的雨虹沿着新藏线搭车去了喀什。
阿里地区的荒芜总是充满着庄严和神秘,“冈仁波齐”是佛教的神山,每年都会有无数虔诚的信徒来这里转山,一般转山需要几天,人越走,越乏累,越靠近自己,越靠近佛。巍峨、洁白的雪山从未如此清晰地展现在夏雨眼前,逶迤的白云挂在它硕大的腰间,山顶穿出云层,发出圣洁白光的山顶极力地与蓝天融为一体。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这让她想起泰戈尔《旅行者之家》的一句诗:
旅客要在每个生人门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门,人要在外面到处漂流,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