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植物》

普斯顿是美国的一个小镇，位于新州西南的特拉华平原，地处纽约和费城之间。普斯顿景色优美，绿树围绕，河水环抱。普斯顿因普斯顿大学而闻名世界。这里走出了两位美国总统，33位诺贝尔奖得主以及众多华人学术精英。而35岁的周舟正是美籍华人学术精英之一。周舟自博士毕业后留校任教，目前是该校的生物学教授，主要研究植物的结构、功能、发生和发展的规律。

周舟上课从不写教案，他认为写教案纯属浪费时间。因为其他教师所谓的“写教案”只是“抄教案”，只是体力劳动而不是脑力劳动。周舟上课只是课前在教材上写写画画，然后一堂课滔滔不绝。更多地时间，他带领学生在实验室做研究，写论文。

周舟正在做一项与杂草有关的实验研究。众所周知，杂草比庄稼更具顽强的生命力，严重影响着农作物的生长。世界范围内的农业生产每年受杂草危害损失达10%左右，仅美国每年由于杂草造成的谷物损失就达90亿—100亿美元。周舟想，如果从杂草中提取出某种有效物质，然后喷洒到庄稼上，庄稼会不会像杂草一样茂盛、生命力强。这个实验，周舟从2106年开始至今持续研究了10年，先后从杂草中提取出50余种物质，做过无数次实验，但都失败了。

2116年的夏天，周舟从几十种杂草中提取出草本青素，他很想试一试草本青素效果。一天下午，周舟腰里背着装水的喷雾器，手里拿着一瓶草本青素，激动地来到实验田。他把草本青素倒入喷雾器，然后用力摇晃喷雾器，使草本青素与水均匀地融合。接着他背起喷雾器开始往庄稼上面喷洒。他不仅在实验田的庄稼上面试用草本青素，还向周围的人推广试用。农场主威廉斯最配合周舟的实验，不仅他的农田喷洒，他别墅后面的菜地也喷洒。也有个别农场主害怕草本青素有毒，拒绝使用。

自从喷洒草本青素之后，周舟几乎每天往实验田跑，然后在实验田一呆就是半个小时。每隔两天，周舟也去附近农场主的农田观察。夏日炎炎，周舟都晒黑了。周舟问她的女助手布兰妮：“我真有那么黑吗？”布兰妮风趣地说：“我只能说上帝想赐给你一双美丽的黑眼睛，却不小心按了全选。”虽然周舟每天观察，但庄稼几乎没有变化。周舟慢慢地对草本青素的作用失去了信心。

半个月后，周舟出差，到纽约参加一次学术会议。轮到他发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周舟想，还好手机调为振动，没有影响会议，否则影响多不好。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发言期间，手机不停地振动，肯定发生大事了！想到这里，周舟有点心烦意乱。原本将近一个小时的发言，他只讲了一半就草草收尾。当他快步来到会场的洗手间，拿出手机时，大吃一惊，习惯性地说了：“MyGod.”原来他的手机显示29个未接电话。最后一个未接电话是农场主威廉斯打的，周舟决定回拨过去。

“威廉斯，我是周舟，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周舟问。

“MrZhou，发生大事了，你在哪里？我都给你打了七八个电话，你怎么不接呢？”威廉斯的声音很大，似乎担心周舟听不到。

“我在外地开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天是我太太的生日，所以我决定中午亲自下厨。当我来到屋子后面的菜园，看到了惊恐的一幕……”威廉斯诉说着自己看到的真实而又荒谬的一切。

周舟又给其他人回电，他们的叙述大同小异。周舟想，这正是草本青素的实验结果。周舟身在会场心系实验，最后决定中途退场。

当周舟急匆匆下楼离开会场后，正好一辆出租车朝他行驶过来。他挥了挥手，司机停车。一个多小时后，周舟回到了普斯顿小镇。周舟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农场主威廉斯别墅后面的菜地。那里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周舟挤入人群。虽然周舟做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幕还是看得他目瞪口呆。

使用草本青素后的蔬菜果然与众不同。先说眼前的西红柿。普通的西红柿拳头一般大小，而这里的西红柿如同足球那么大，或者说如同人的脑袋那么大。然后说豆角。普通的豆角大小好比一双筷子，而这里的豆角好比三岁孩童的小腿。接着说黄瓜。普通的黄瓜十几二十厘米，而这里的黄瓜像成年人的一只胳膊，那么长、那么粗。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觉得不可思议。也有的人玩微信，把这些特殊的蔬菜发到朋友圈分享。

周围是一群蓝眼睛的白人，只有周舟是黑眼睛黄皮肤。威廉斯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周舟。威廉斯无奈地说：“MrZhou，这一切你都看到了，感觉就像是在童话故事的魔法城堡里。我唯一担心的是，这些蔬菜有没有毒，还能不能吃？”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怀疑蔬菜有毒，不能吃。

周舟有点进退两难，说没毒，大伙儿明显不信；但说有毒，他自己不信。周舟决定亲自尝一尝。他在菜园里摘了一根黄瓜，两只手捧起来，放在嘴边啃起来。当周舟吃到一半的时候，周舟说：“抱歉，我吃饱了，剩下的那半根就不吃了。”

威廉斯接过剩下的黄瓜，咬了几口，伸出大拇指说：“好吃！MrZhou，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没有之一。”

掌声如同雷鸣般在人群中响起。

周舟离开了威廉斯的菜园，回到了自己的实验田。此时此刻，这里已经围满了普斯顿大学的广大师生。实验田是一片玉米地。玉米杆长得真高呀，是普通玉米的2倍。那玉米棒子又粗又大，是普通玉米的3倍。假如把玉米粒剥下来，那就是家里的擀面杖。周舟掰开一个玉米棒子，只见颗粒饱满，无病虫害。周舟的女助手布兰妮走过来，给他一个热情地拥抱，兴奋地说：“我们成功了！”

草本青素的发现对粮食产量产生了革命性影响。草本青素率先在美国部分地区推广试用。2117年，美国玉米产量继续稳居世界第一，中国玉米产量位居世界第二。但美国的玉米产量是中国的三倍之多。2118年，草本青素在美国全面推广。美国的玉米、小麦、大豆、蔬菜等农产品产量占全球总产量的一半。

伴随着美国农产品的倍增，周舟获得的荣誉也倍增。周舟先后获得了普斯顿大学终身成就奖、国际杰出青年奖、生命科学突破奖……2118年10月，周舟荣获诺贝尔生理学奖。颁奖词这样写道：

“地球上的人口超过100亿，而耕地面积不断减少，粮食问题一直困扰着人类。1824年，德国科学家维勒首次人工合成尿素，标志着化学肥料的诞生。之后化学肥料的普遍使用大幅度地增加了粮食的产量。2116年的夏天，美国科学家周舟从几十种杂草中提取出有效物质草本青素。之后草本青素的普遍使用，粮食产量成倍地增长。草本青素的科研发现的全球影响及其对人类福祉的改善是无可估量的。”

2118年冬天，美国国务卿约翰率团访问中国，与北京高层洽谈草本青素在中国的使用。周舟也随团来到北京。原本周舟想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国看望父母，但被美国政府拒绝了。周舟明白，美国人害怕他一去不复返，留下老婆孩子多少有点当人质的味道。不过美国政府为了照顾周舟的情绪，允许他的两个好友随行。于是周舟的女助手布兰妮、农场主威廉斯和周舟一起来到中国。

应母校北大的邀请，周舟在北大做演讲。他的演讲题目是《大国的科技与教育》。他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科技改变世界。但一个国家如何拥有一流的科技？这就需要一流的教育。而中国的教育只是一味地死记硬背。中国的教育从中学应该开卷考试。开卷考试一般很少出现课本上的原句。开卷考试具有开放性、综合性、探究性的特点。开卷考试重在理解、灵活运用，旨在培养学生的想象力和逻辑思维能力。早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品社和科学两门课开卷考试；我读初中的时候，政治开卷考试。中国要逐步扩大开卷考试的科目，直至中考高考所有的科目全部开卷。其实，开卷考试只是表象，本质上是实施一流的教育。也许，还有不少认为闭卷考试好。究竟是开卷好还是闭卷好，早在千年之前就已有定论。宋朝的第二任皇帝宋太宗说过四个字：开卷有益……”

周舟的演讲阐述了一个大国科技与教育的重要性，以及科技与教育的关系。他还结合自身的经历，畅谈了自己对科技与教育的认识。他的观点独特新颖，语言风趣幽默，赢得了广大师生的阵阵喝彩。

演讲的最后，周舟透露了一个重磅消息。他将向中国捐赠1000万美元成立一个基金，将基金每年产生的利息作为奖金，奖励那些在30岁以下为科技与教育做出卓越贡献的青年。周舟青年奖的诞生，对推动中国的科技与教育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演讲结束，开始提问环节。有人问：“周舟青年奖为什么只奖励30岁以下的青年？我认为30岁以下的青年很难做出卓越的贡献。”

周舟说：“原因有二。感性的原因是中国的房价太贵，青年人成家立业不容易。至于理性的原因，我想引用一段毛主席语录：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周舟在北京停留三天。第一天因为倒时差休息。第二天在母校北大演讲，第三天陪同布兰妮和威廉斯参观故宫爬长城。

爬长城的时候，周舟问威廉斯：“谈判进行地顺利吗？”

威廉斯摇摇头说：“很不顺利。不过联合国粮农组织在两国之间积极斡旋。”

周舟问：“布兰妮，作为一个美国人，你希望草本青素在中国全面推广吗？”

布兰妮眨了眨美丽的蓝眼睛说：“中国是一个20亿人口大国，如果推广草本青素，中国将彻底消失贫困人口。科技是无国界的，科技应该造福全人类。”

威廉斯说：“站在科学家的角度，资源应该人类共享；站在政治家的角度，核心技术只能独有。作为一个美国普通公民，我认为，我们可以卖给中国廉价的粮食，但不可以卖给中国核心的技术。”

离开北京后，周舟带着朋友布兰妮和威廉斯回到故乡的小镇。周母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家乡菜。晚饭后，周舟与母亲唠家常。布兰妮朝威廉斯说：“我想去趟厕所，但有点害怕。”威廉斯说：“我陪你去。”

蹲在厕所里，布兰妮仔细回忆周舟白天和她单独对话。

周舟说：“自从回国以后，我一直没有单独的空间和时间，不是和你在一起，就是和威廉斯在一起。即使是睡觉，不是和你在一个房间，就是和威廉斯在一个房间。至于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威廉斯表面上是个农场主，实际上是美国中情局的特工。而你，美国政府认为你只是我的助手，但暗地里你是俄罗斯的间谍。从你送我《爱因斯坦传》那本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我效仿爱因斯坦，将草本青素的研制方法泄露给他国，打破美国的垄断地位。”布兰妮很惊讶，周舟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什么都知道，不妨告诉你，我是看电视剧《包青天》长大的。”

布兰妮开始摊牌，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准备怎么做？”

周舟说：“晚饭后你帮我支开威廉斯。我只需要两分钟的时间。”

布兰妮笑了笑说：“看来你早有准备。”

周舟说：“爱因斯坦身边有个苏联美女间谍小情人玛加丽塔，我身边有个布兰妮。你和玛加丽塔一样，都是优秀的特工。”

布兰妮问：“那么今夜，我们还睡一起吗？”

周舟说：“在别处可以，但在我家不行。”

布兰妮含着泪说：“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想我快要离开你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爱过我吗？”

周舟回答道：“我不知道，忘了我吧。”周舟想起了他们浪漫的过去。他突然觉得，旧爱的誓言像极了一个巴掌，每当你记起一句就挨一个耳光。

布兰妮深情地说：“但我爱你，就像玛加丽塔真心爱过爱因斯坦一样。使用草本青素，植物疯狂生长。其实，比植物更疯狂的是女人。”布兰妮说完，不顾一切地亲吻周舟。

晚饭后，当威廉斯和布兰妮走出屋子，周舟送给母亲一个佛像吊坠。周舟说：“妈，我帮您戴上，保佑您一生平安。妈，这个吊坠您千万不能离身。”

第二天，周舟随威廉斯和布兰妮回北京。因为美国人的漫天要价，双方谈判失败。美国国务卿约翰决定次日回国。周舟随访问团一起回美国。一年后，草本青素在中国、俄罗斯等国家推广，打破了美国的垄断地位。原来，周舟送给母亲的吊坠其实是一个大容量U盘，里面全是草本青素的研制资料。

不久后，中美陷入冷战阶段。周舟从此再也没有回到故乡。布兰妮也离开了美国，消失了踪迹。每逢佳节，周舟总喜欢一个人在书房朗读萧乾的散文《枣核》：“改了国籍，不等于就改了民族感情；而且没有一个民族像我们这样依恋故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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