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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19国道
在旅行中,我和很多人不期而遇,大家素昧平生,犹如清水浊酒而后会无期。正因为这样,他们让我对旅行的看法有所改变。我越来越相信,静态的风光是一个超大的宽银幕舞台,那怕这舞台辽阔并华丽至极。但上演好戏还是靠人,我们都是演员,不是观众。
在旅行中,我和很多人不期而遇,大家素昧平生,尤如清水浊酒而后会无期。正因为这样,他们让我对旅行的看法有所改变。我越来越相信,静态的风光是一个超大的宽银幕舞台,那怕这舞台辽阔并华丽至极。但上演好戏还是靠人,我们都是演员,不是观众。
在和叶城姊妹们相处的时间里,我常受到邀请去发廊聊天。沙发、妆台上很乱的放着《青年文摘》《女友》等刊物。白天她们除了清洗衣物外就是聊天瞎闹。姊妹们对一切时尚的事和物充满了欲望,甚至精神上的索取。我多数和她们聊最新的手机、MP4、甚至我的登山鞋。我却不敢问及她们的家,还有以后生活,我觉这样的问题很唐突。从谈话中透出她们的职业是在某一地方的谋生手段而已。当她们离开这个谋生地时,新的生活开始。每人都有一根不让人拨动的弦。在旅途中我从没想到过会赠书于一红尘女子。在姊妹当中,有一位喜欢看杂志却又不太爱说话的。从她黄白少许粉妆的脸,多少能看出一点稚嫩。她们都叫她书呆子。她给我说:她喜欢文字,她还没正经谈过恋爱,能在文字里找到饱满的情感。她的话让我很诧异。在我离开叶城的那天上午,我去了发廊。把我在喀什老城地摊上买来的旧书《海子,精选诗集》送给了她。她看一眼,说她不认识海子。我回她,我也不认识。
书呆子姊妹可能没想到一路人会赠于她一本诗集,这多少有点奇遇的氛围。我想大诗人海子在九泉下不会怪罪于我,因为他的文字包揽了苦世的人文关怀,更让凡人寄望于那心中的梦想。在零公里,人人心中都一直有梦,只是跃然在心底。
离开的那天下午,我像过去几天一样,漫不经心地来到阿里办事处,想打听明天是否有车上山。一辆4500在我身边嘎然停住,司机是一位维族大哥。他伸出头冲着我“地区,地区!”他感觉我没听清,又大喊“阿里,阿里24小时就到!”
我对他挥挥手:“太快了。我要货车”。在修理店外面一辆藏F牌油罐车在装电瓶。我走了过去,从胎压的形状看已经装满了油。有戏,我没看见司机,大声问在做事的小师傅“这车上山吗?”小师傅头一甩“那台车走,马上就走,这油车不走”。我扭过身看见前面路边上已停了一台已整装待发的8轮东风康明斯大货车。
走近一看,画家已经笑眯眯地站在车旁看着我:“我知道你过来找车了,我就没给你电话。”
我欣喜若狂。画家,是一个带着画板流浪的美术教师,身材不高,而且有点单薄。他告诉了两次他的名字我都没记住,我想他的名字过于难记。那是昨天的中午,我去叉路口河南饺子店。他站在路口上,痴痴地看着行人。一个大腰包,速干裤,徒步鞋和一件很新的雪狼冲锋衣。这是我在零公里几天遇上的唯一旅行者,他说起话来完全是憋着声带声音不高,尤如千里传音,只有内功深厚的人听如洪钟。在这个不太适宜的季节,注定我俩要共赴前程。
藏F-A3082,司机师傅姓刘,四川人。我在车边找到他时,他正端着一碗饭狼吞虎咽。
“我去盐湖,过地区,你几个人?”
“我一人,去地区,多少钱?”
看着刘师傅话语不清的吃相,以至于我和画家上车后用盘问的口气问:你到底是姓刘还是姓游。
“300元车费,自己行李自己捆扎,掉了,坏了不负责,路上不能催赶路。吃完饭就走,今晚到库地过夜。”
我一直准备着上路,但还是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匆匆从客栈取出行囊,走过发廊时喊了一嗓子,算是作告别。结果上演了一场感人的场面:姊妹们衣冠不整,汹涌出发廊。睡衣,披巾在风中飞舞。站成一排向我挥手。我就像村中唯一壮汉,即将远征从军,她们就像村里的女人们在村口惜情泪别。
我和画家有了个好运气。搭上了刘师傅的车。刘师傅37岁,没有徒弟也没副手,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和他的货车在新藏线上出生入死。这是新藏线上很少有的,我不得不佩服他。刘师傅很健谈,后来发现他总是自言自语,而且很严重。路上我和画家老是被他弄的惊愕不已。这显然是新藏线上孤独的职业病,自言自语不是病态,是治疗手段。每次说起话来不快,尾音总是拖的很长,这难免让我想起了领导们在主席台上官腔报告。上车后,画家很诡异表情的给我说:“咱们的车上是给地区公安局拉的焦碳,还有副食品和饮料。车坏了,咱们不怕。有吃喝,还有烧的。”画家来自杭州,多年前毕业于浙江美院。在杭州某画院里任专业教师是他现在的职业。每年带着画板到处流浪,总嫌时间不够他用。驾驶室里有两个卧铺,一个司机两个旅客,无疑这是一次身体舒适的旅程。我再次被错觉所欺骗,在新藏线上任何车没舒适可言。
“山上下大雪了,在红土大坂那一带。雪大的很哦。”刘师傅爬上车,放下电话,启动了大货车。刘师傅皮肤黝黑,身材结实。在这个忠奸难辨的今天,他显出靠的住的安全感。“那咱们不怕,路堵了,车坏了,车上的拉的东西都能够我们在山上过冬”画家给刘师傅递上了一支烟。其实画家并不抽烟,在旅途中带上香烟多为敲门石。有时候一支香烟,能把异地感的隔阂猜忌消失的无影无踪。一阵鸣笛,车缓缓前进,越来越快。我最后看一眼零公里处是在硕大的反光镜里:天空乌云密布,雷风四伏。
当乌云化做雨之前,我离开了零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