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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19国道
离开三十里营后不久,刘师傅把车一把刹住在路边,手指着右边的斑驳的断壁:“喏,这就是康西瓦,那边是烈士陵园。”之前我给刘师傅交代过,一定要在这里停留会。画家感到很意外,没想到这里有烈士陵园,开始埋怨起了我没早说。
康西瓦,一个不得不说的地方。
搜索康西瓦,经常和这样一些敏感而庄重的词语联系在一起:“中国海拨最高的烈士陵园”,“烈士安息的地方”。1962年,中印边界战争同时在东西两个战线长约3000公里的边界线上展开。在西段,是中印战争最艰苦卓绝的战场,在这个被医学专家称为“生命禁区”,被军事专家称为“耸入云霄的战场”的地方,由于我军的英勇作战,成功地把中国的实际控制线向西扩展了150-200公里。在当年的护国保卫战中,许多年青的战士就牺牲在喀喇昆仑---有的是被枪弹击中,有的是冻死、累死和死于高原肺水肿。战争结束后,新疆军区指示,中国西线参战部队,阿里方向阵亡官兵安葬于狮泉河,天空方向阵亡干部安葬于叶城,阵亡士兵安葬在康西瓦,并拨出专款,为康西瓦陵园修建纪念碑,为烈士立墓碑,并正式命名为“康西瓦烈士陵园”。
从此,有83名牺牲战士长眠在康西瓦,成了这里的永久主人。这83名烈士中,一等功臣3名,二等功臣9名,三等功臣12名,最高职务是副排长。
相对官方所陈述的那场战事,我更相信民间零落段说:那是60年代一个寒风索骨的夜晚,四野沉寂。突然,枪声大作,火光冲天。当时中印战争,新疆战区前线指挥所康西瓦,被印度在西线的一个团兵力偷袭。短兵相接,战斗异常惨烈,结果印度偷袭成功。军区为了铭记这场战事,下令在原地修建陵园以警后人。
那一场战争似乎已经久远得被人遗忘,山风呼啸,春秋轮回,唯有康西瓦沉寂无声。
身后翻越康西瓦大坂就是三十里营----曾被喻为新藏线上最大的妓院。那里的兵站士兵从没尝试过战争的滋味,而埋在这里的英骨们,当时大多20岁不到,从没尝过女人的滋味。现实证明了时代的变迁,强烈的反差让我的情感发怵。
我带来了酒,洒在了地上。车轮再次启动时,刘师傅摁响了喇叭,画家脱帽,朝烈士英骨致意!
在红柳滩吃晚饭时,画家开始有了高反,而且还开始咳嗽起来。我给他找了些药,刘师傅上车时忧心忡忡:“今夜要赶路,还要把从三十里营带来的药品送到甜水海兵站。不要让画家睡觉了,让他醒着,不然很麻烦。”我翻出几瓶水,让画家多喝。当他神情恍惚时,我就不停地给他脸上抹水。他肯定没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反而怀疑我没事折腾他。我只能这样,尽管我们是一时乌合之众,面对困难,我们需要相互照顾。此时,我们不是孑然独行。
车开进甜水海兵站,车光灯影下,铁丝网、成堆的沙包和碉堡,还有体形健硕的几只大狼狗,全然是战时状态。我想下车方便,刘师傅处在我耳边小声“不要下车,有暗哨”。望着黑漆漆的四周,仿佛随时会传来拉枪栓的声音,吓得我尿意全无。摇上车窗,黑夜里狼狗眼睛发着暗红光,让人毛骨悚然。
继续上路,今夜车箱里很沉闷。刘师傅放起了流行乐,画家似睡非睡,我依附在副驾上,困意袭来,不可抗拒地进入了梦乡。
睡得真好,做了一个好梦。叫醒我的是画家,他神态好极了,经过昨夜的煎熬,高反已抛在了九宵云外。车外一汪湛蓝荡漾的湖水,藏羚羊成群在砂土上奔跑。画家举着相机,手忙脚乱大喊停车,我却不以为然,不是初次看见这些高原生灵。我想的更多的是,在那山后面是否有偷猎者埋伏着。刘师傅在天亮前停车狂睡了几小时。难怪没有了车的颠簸,我昨夜睡得那么香。
刘师傅告诉我:这就是死人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