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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19国道
2.5 死人沟
所有来过新藏线的人和所有有关死人沟的文章，都不厌其烦重复地述说这样一个故事：当年解放军开拔进藏，有一连队夜宿此地。翌日无一人醒来。我找过很多相关资料，却没能证实故事的真实性。危言耸听的传说吓唬了路人，也给路人一些漫无边际的猜想，这也恰如其分地和旅途上的奇异相符合。
我相信，车马驰骋在人烟稀少新藏线上的货车司机们，在国道上有着自己的女人。他们能克服恶劣的环境和身体疲乏，却不能克服精神上的空虚和强烈的性欲，这更和家庭无关。
在死人沟老兵站，我们看见了刘师傅的相好。下车前，刘师傅很温柔地说要请我们吃中饭，这是不寻常的举措。敏感的画家知趣地去兵站遗址搞创作，说回来后吃碗面就成。我无意在暴烈的阳光下瞎转悠，跟着刘师傅进了餐馆。那是一张被阳光和岁月雕刻成分辨不出岁数的脸。刘师傅轻轻介绍我是他新认识的朋友，她嗯了一声，送上一杯开水说：“他是个好人”。这让我想起了电影里的桥段。菜上来，刘师傅埋头闷吃，她坐在一旁看着，温柔的空气占据了整个房间。
她是河南人，却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玲子。
补胎师傅调侃玲子天天都盼着刘师傅，给她带来生活用品，甚至两年前，玲子病重也是亏刘师傅赶了两天路把药送了上来，才以保全她的性命。我想他们俩不仅于此，在这云薄天际下，必有一个温醇情欲相互依托的故事。在渺无人烟之地，只有情感最充实饱满，让人度年如日，也让人丝甜如醇。
离开时，刘师傅与玲子在硕大的反光镜里相互对视，相默无语，数分钟后车依旧没有开动。粗鲁的外表下，刘师傅也不乏柔情似水，这是我先前没有想到的。画家开口想说什么，我用胳膊捅了捅画家的腰，让他别作声。
车渐渐离开了死人沟老兵站，我脑中浮出一个画面：每一个夜晚，空寂的大地伴着银河烁星，玲子在窗后，烛光摇曳、哀思绵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