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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小洋独自去了洱海,因为一个人,他只能一个人呆在洱海边的石滩上,看波浪从远处湛蓝的湖面推过来,击打在石头上,涌起许多浪花,无意间搅动了他的无聊。也许有些困顿,他听到的声音渐渐希弱,眼睛有些失焦,他莫名地感到了些哀伤。
傍晚的洱海码头十分安静,甚至还有点荒凉感,浪不断地拍打着深入深水域的水泥码头,晃动着停泊的船只。往远处宽阔水域望去,在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抹红色,此时起风了,有些寒意,小洋不由得把外套裹紧一点。
湖边的风有股水草的鲜腥,突然让他对以往的生活感到陌生,他似未曾在那个机箱整天鼓动、气味咸酸的空间生活过。而他对这个日夜生活空间的回忆,竟还需从与陶石相关的记忆攫取。
小洋见到陶石时,他正在看达人秀和啃瓜子。宿舍的地板上随意丢落着的板鞋、球鞋、花生壳散发着一股咸酸味。2011年这档造梦节目红遍大江南北。天知道什么吸引了陶石,他追着看这档节目。此时,他半卧在宿舍的床上,眼盯着屏幕,压根没有看到小洋的到来。
“看这个,有个屁用。打球去。”
“没意思,特别是和你。”
陶石对很多东西都感到无聊,因为很多东西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意思”。小洋也觉得是,但他不能明着说出来,因为他来这里是做说客来的。
寒假时,陶石用学费购买了自行车,一声不吭就跑去了海南环岛,年后才将这事告诉小洋,知道后小洋破口大骂:“你就一个傻逼。”陶石没有吭声,也没显出小洋想看到的沮丧,悔恨,只是用那张方块脸波澜不惊地看着小洋。
看着他的表情,小洋越觉不爽,又骂了一会,最后才发现除了可以揍他解恨外,别无他法。小洋终于无能为力了,只能恹恹地看着他,责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学校还让留在这吗?”
陶石谄媚地笑了笑:“两周前,老师告诉我,只要将学费补上,去补考。答应我:只要我去考试,就让我通过考试。”
“傻,去啊。”小洋催促。
“现在不行了,真想不明白这样有什么意思,无聊。”陶石显得一脸无奈。
“fuckyou”
骂完,小洋妥协了,垂头丧气,他认识陶石这么多年,他就那样子,经常让小洋产生揍他的冲动。
篮球上,稍高的小洋一直是不是陶石的对手,在之前的每一次单挑里,他就没有赢过陶石,不过这次例外,小洋几个假动作便过了他,顺利上篮,同时,还帽了他几个。
“不打了。”陶石把球丢在小洋胸前。然后退到一旁喘气。小洋笑着看着他,一脸挑衅。
陶石突然站起,对着楼下的篮球场大声喊:“靠,退学,这傻逼的大学。”这一喊,似乎把这些日子的郁闷都吼了出来。
小洋听着,眼红红的,他脸把侧向一边。他担心这个最好的哥们,这个聪明的家伙,离开了大学后该怎么办啊?
陶石在学校混荡几天后,就回了老家,反正他家里人不会过多管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知何时,码头上多了一对情侣,他们正拿着单反在拍摄跳跃的剪影,也许是技术生涩,反复在那里跳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看着他们,小洋从心头感到睥睨,他错把嫉妒当成了睥睨。
1979是唯一一座伸入洱海的客栈,远远望过去显得有些孤独,客栈建在一座水泵井上面,这口井本用于旱季时节抽水,建于1979年,故客栈取名1979。大理风花雪月景观,这里观赏洱海月最合适不过了。
小洋向老板借了一套茶具便独自去了楼顶。他边喝着茶,边看着月色,他坐在摇椅上,不自觉想起了刘阁,她经常在他面前说起她时常呆在家里楼顶上看月亮,她说得很有兴致,可一旁的小洋总会开小差。他拿起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必要。
从楼顶下来,他就一直坐在大厅里,似乎在等一个人,等一个重要的人。约十点钟的时候,大厅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长着有点瘦,额骨有点高,浑身透着才气和干练,当然还有一股傲气。
“小伙子,一个人?”
“嗯。”
“等美女吗?这个钟点没有了,看看夜色还行。”中年男人调侃。
“没有,外面月亮不错,这地方的装修风格也不错。”
“这地方不行,太俗了,而且不是很合理。你看岸边那栋带玻璃落地窗的还行。”中年男人那么肯定,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他有些反感。
“为什么不行啊?说说。”
“第一,这样的仿古木屋和这里的环境不是最协调的。二,湖边潮,木容易腐烂。三,这样的采光性差。”他笑得自然,只是他身上那傲气让小洋有点生厌。
本来小洋想离开谈话,可是中年男人滔滔不绝,没给小洋离开的机会,还有一个原因没让小洋走,就是他想听听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
整一个夜,都是中年男人在说,像是喝多了,自言自语,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赶了很久路,很久没有跟别人说话了。
早上,小洋又见到了中年男人,他正半躺在藤条椅子上,很享受早晨的洱海。
“小伙子,来坐。这时间适合享受。”他指着远处说。
“待会吧,我还有事。”他拒绝了他。
“小伙子,楼顶太阳大,不如这里好。”他对着正打算上楼顶的小洋说,他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叫我老周,昨晚忘了告诉你了。”
“小洋。”
“读大学吧,喜欢诗歌,民谣吗?”小洋两样都不懂,他有些窘迫,他唯一知道他那个年代有海子和顾城,他实在不清楚现在还有哪些人。
“海子卧轨后,我发现过不来那样的生活,劈柴,喂马,那是我们那代人的追求。”他笑了笑,“不过,你看现在我们都挺没追求的,现在只能在路上走走了。”
“不见得。”小洋安慰他。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出来走走,也好,走多了,就会发现路其实很多。”
“嗯,是的。”
“不过,路走多了,人就容易上瘾,像吸大麻,知道大麻的感觉吗?”老周问得莫名其妙,带着一种诘问的眼神,“我几个朋友就是这样毁掉的,觉得生活麻木了,再也找不到灵感了,就吸大麻,几个废物。”
“路走多了,会像吸大麻?”
“你不信?以后你就信了。”
“你现在有这样的感觉吗?”
“有啊,轻盈,自由,随心所欲。”老周抽着烟,哈哈大笑。
“太没意思了。”
“什么叫有意思?”
小洋给他这样的反问弄糊涂了,脸上尽是疑惑。
就餐前,老周给小洋唱了首藏族民歌,歌词小洋早就忘了,只是他浑厚的声音和不羁的气息,他一直忘不。
认识叶姐对于小洋来说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他从洱海回古城,在小巷的转弯处错把叶姐当成了Missy,因为她们俩的身高、身材和发型都差不多,何况叶姐当时还拉着Missy的女儿。
认错了人,小洋一脸尴尬,但叶姐亲切地朝他笑了笑。小洋回到旅馆后,碰到正在看书的Missy,他伸头过去,“刚才以为碰到了你,你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啊?”
“有啊,我刚找回来了。”Missy得意极了。
“像吗?像姐妹吗?”Missy拉着刚走进门的叶姐,两个人把脸一贴,得意地向众人询问。
大厅“哇“一声后便起哄了,纷纷调侃她们。
“我们三个像姐妹吗?”义工小楠从后面走上来,把脸挤在中间。
众人又起哄了,她们三个的确太像了,除了外貌神似外还有女汉子的霸气。
“你是前一晚那个大姐?”
“嗯,飞鸟跟我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个有意思的人。”她呵呵地笑,似乎不怀好意。
小洋邀请了她和Missy一起去洱海赏月。那晚,他知道叶希原是个支教老师,在云南红河地区工作了大半年,后来遇上了些困惑,才辞职来大理找飞鸟的。
第二天,叶姐拉着小洋在古城内满大街跑,若不是她拉着小洋,小洋会一直呆在旅馆等候他的“正经艳遇”。他总喜欢把生活过成两个极端,要么死赖在家里一动不动,要么跑到千里之外,而且一旦他觉得那个地方舒服了,他就宁愿呆在那里睡觉,也不愿意耗费精力到处跑。从东门大门到西大门,他们都逛遍了,他们手舞足蹈把古城气氛都搅乱了,四处回荡着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
叶姐是一个万精油,古玩、玉器、家居甚至风水她都略懂一二。碰上方凡是件有意思的事,大街上,叶姐指着一个步履匆忙,身板硬直啃着破酥饼的男说:“他一定是刚下火车,还没有吃东西,没找到地方住。”
“不信,你怎么知道到人家又累又饿啊?”小洋揶揄地说,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挫一挫叶姐的锐气,因为他妒忌她懂得太多了。
“小屁孩,不信,你上去问问。”叶姐将计就计。
“你肯定是想让我帮你搭讪上一个帅哥。去就去,为你的幸福,我豁出去了。”计谋虽被看破,但他不习惯就这样缴械投降,他临死都要反咬一口。
跟陌生人搭讪,他一直都感到很唐突,不过这一次,他感到很顺其自然,面前的这个男叫“方凡”,似乎他老早就认识了他。果然,他正如叶姐所说,正在找吃和住。叶姐把他带回了旅馆,进入大厅时,大家都看到叶姐带着个男人,便问那是不是她的正经艳遇。
她说了声:“看看吧。”便笑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