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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逃窜
往北进发的车子是小白老爸淘汰的二手吉普，不破不烂，没空调，隔音效果相当一般。小白本打算向他老爸借新买大奔，可当他父亲听说他要和朋友外出长途旅行时便火了，骂他有头无尾，他接受不了他几乎放弃考研,要和一堆猪朋狗友跑到一个莫名的地方，受冷，找虐。于是，几乎重修于好的父子关系又僵了。
这辆二手吉普是他从父亲的手上偷来的，舒适感是差了点，不过还能用。小白卖了手上的iphone4s、ipad、几个单反镜头，同时买了许多酒塞在车里。而小洋，小楠，陶石似乎受到了感染，纷纷把手机之类的东西买了，这样也就不用看微博，微信,空间了，那个每天上演着战争、谋杀、欺骗的世界也就与自己无关了，这些消息再也不能对自己进行狂轰乱炸了，而那些无意义的刷屏也就被中断了。
那天早晨，赶上了2013年入冬以来最寒冷的一天，广州灰蒙蒙的，有点低沉，空中飘着雨丝，人站在外头一会头发和衣服便沾满了水，沾了水的手冷得钻心疼。收音机里说，广州天气已经降到了2℃。汽车引擎发动着，排气口随“咔咔”的引擎声抖动着，不停喷出团团白气。引擎的余热和汽油味使得车里很闷。
“嘿！嘿！出发啦！”小洋拍着露出了海绵的旧座椅说。
“行啦！等一会，急什么啊？”小白转身教训。
“你赶紧的，想逃离这个地方。”小楠很不耐烦地催促，仿佛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一直往北方开，一直往北方开。”陶石叫嚷着。
每个人看来都很亢奋，像是被挑衅了一样。其实，他们这次叛逃有点匆忙，小楠小洋还有没考完的科目，这些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毕业，小白还没结束他的考研长跑，似乎陶石没什么羁绊，漂在半空，其实他老爸老妈最近一直催他回家工作。
车子在高速上疾速行驶，甩了掉了一辆又一辆车子，被甩在后面的大地看似以更快的速度向后跑，原点离他们越来越远，远方目标还是渺茫。
“嘿，怎么样？唱歌吗？”
“要应景的，high一点的。”
“嘿，说你呢，吉他，给我。”
“快点。”“恍”“恍”小楠试了一下音，找了个调，她叼着烟,睁着烟熏下半开的眼随意弹了一段，可是没找到感觉。
“一直往南方开，一直往南方开,这个。”小白喊。
“北方开。”陶石和小洋异口同声。
“什么乐队？痛苦的信仰专辑里的《公路之歌》嘛，我懂。”
“管你什么痛苦呢？装逼遭雷劈。”车内一阵轰笑。
“OK?ready?go.”
梦想在什么地方
总是那么令人向往
我不顾一切走在路上
就是为了来到你的身旁
梦想在不在前方
今夜的星光分外明亮
想着远方想着心上的姑娘
回头路已是那么漫长
…
一直往南方开（小洋唱）
一直往北方开（小楠回头瞪了一眼唱错了的小洋，小白则兴奋地狂按了几次喇叭。）
“喂喂，你疯了啊？唱就唱，干嘛敲方向盘，使劲按喇叭啊？”小楠骂道。
“哈哈，是激动了一点。抱歉。”小白弱弱地说，但他头部向前向后的动作并没有减弱。
进入黑夜时，车子已经赶到湖南湖北的交界处，他们都依在椅子上睡着了。外面很黑，偶尔窗外会闪过几辆逆行的车子，车窗上挂着些水滴，晶莹剔透，车子有些震动，一滴水沿着玻璃往下滑走了。
小楠昏睡时，身子总不自觉地往驾驶座位上靠，慢慢倾斜，不过总在差不多时，她就会莫名其妙地摆正，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小白看着她，有点担心，想扶一把，但路有点黑，他得专心开。
将近十二点时，小白将车子停在了槐店服务区内，在车上睡了一觉。
陶石曾多次半夜醒来，他知道到了河南的槐店，他和小洋一年前还在这里留宿，单为这事，他们还争吵过。不过，他不能确定就是这个高速休息区，他记得当时很累，跟现在的累不一样，以前是苦闷，现在是厌烦。他看了看小洋，他依旧睡得死沉，他侧了个身，又睡去了。
早晨，车窗挂了一些冰凌，清凉剔透。眼屎搁得他们眼睛老疼，他们纷纷醒来，打开车门，一阵清凉，他们打了几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洗了脸，嚼过口香糖，他们便准备出发，缺乏手机导航，他们只能依靠交通地图辨路，虽今天道路四通八达，但要在众多的道路中找到一条通向目的地的路并非易事，纠结了大半天后，车子终于重新发动了。
继续北走，大地开始单调起来了，道路也开始平直了，车子虽在疾飞，却似原地不动。窗外没什么寄托，没有了手机电脑，他们显得很无聊，只能在车内昏睡。
刚进入内蒙古的时候，终于碰到下雪了，小雪从天上飘下，如同棉絮般。
“嘿，雪啊。看到了吗？”他们把车子停在一边，打开车门，一股冰凉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大地一片雪白，唯有特别的是远处田野上的野草，干枯发黄，被积雪压得匍匐在大地上。
“抽支烟吗？”小洋问。
“你不是不抽烟吗？”小白问。
“喂，你呢？”小楠瞪了一眼小白。
“戒烟中。”
“装，随你便，来，陶石，我们抽烟。”
小白靠在车上，低着头，不说一句话，用脚默默地踢着公路护栏上的积雪，积雪受到震动，簌簌掉下来。
出发后的第五天，他们开始进入内蒙古境内，目标的临近让他们兴奋了不少，他们期待地看着窗外，如同黑夜期待白天，北方大地冬天显现出一片荒芜，广阔的草原上白雪茫茫，偶尔路过几户人家，门前的大人小孩都裹着厚厚的棉衣，他们站在雪原中央，手脚跳动，似乎被冻得瑟瑟发抖。
出发的第六天早上，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小楠的老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