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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雨中骑行
第二天清晨，海口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云雾没散开，天有点暗，有点凉，雨滴打在手脚上冰凉冰凉的。印度橡胶榕从上到下早已被淋得湿漉漉，宽大厚实的叶子上积满了雨滴，闪着湿湿的冷光。面前的路面上污水横行，让人着实抗拒。
此刻，他们呆在青旅门口，伸出手，感受一下雨的大小，他们透过屋檐仰望亮白的天空，像是满怀心事，这雨什么时候会停歇啊。回望，行囊早就安放在了三辆爱车上，出发，随时都可以。
略过一会儿，他们平静地回到里面，把车子推出外面。出发，无论是晴天，阴天，雨天，雪天，只要路还在前方，就要即刻出发。
三人披上雨衣便骑车融入了雨中，轮子不断地转动，惯性把地上的雨水甩得老远，路上积聚的污水不断地溅上他们的鞋子，裤脚上，头发因为湿了水乱成一团，像一丛被屁股压过的篙草，坚硬的叶子和梗向两边岔开。睫毛上挂着细小晶莹的水珠，湿冷湿冷的。今天目的地是文昌的东郊椰林，距海口113km，这对于第一次骑行的人来说，已近很吃力了，更别说雨天骑行。即使在GPS的年代，从海口市内复杂交叉的道路拐上正确的线路，还是得花费一点时间。从市区出来，他们向着美兰镇进发，这段时间海南东线公路
正赶修，泥石裸露，恰逢下雨，延绵几十公里泥泞不堪，坑坑洼洼里面积满了黄色的泥水。天依旧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即使有雨衣，里面的衣服也湿了大半，山地车只能以每小时十公里不到的速度前行，车子碾过，泥水就专往他们身上招呼，透明的雨衣和裤子都沾满了渍黄的泥浆。
“哈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小洋叫嚷着。
“喔，喔，来吧。爽。”
小楠突然从后面赶上，车子迅速地碾过小白旁的泥水潭，泥水飞溅起来，全部往小白身上招呼，得手后，小楠便在嘻哈声中快速逃离了。
“丫的，待会看你怎么死。”小白在后面叫嚷着。
接着，这就演变成了一场打闹，他们由着性子，把下半身衣服几乎弄湿了，也忘了剩下还有一百多公里要走。
离灵山镇还有四公里的时候，小楠胃部冷冷的，隐隐有些抽搐，腿伸张也不能自如，她揉了揉腹部，感觉还能继续，她慢速骑行，咬着牙，小心翼翼避开泥水坑和其它车子，她脸色煞白，额头稍稍渗出了点冷汗，一会，胃部和左腿便剧烈地抽搐起来，像一条快崩断的线，“哐”她迅速地从车子上跳下来，人后退几步后便跌倒在泥浆地上，那可怜的山地车，因为惯性被狠狠地摔出了几米，驮包也被沾满了泥水。他们俩听闻响声，回头，发现小楠站在原地，脸痛苦地扭曲着，一片煞白，眼缝渗出几滴眼泪。
“怎么了？”
“抽筋，抽筋。”小楠低着头，捂着胃部和揉着紧绷的大腿，让它尽量放松。
“小洋扶她去那里坐下。我给小楠压一下退。”
小白双手用力地抵着小楠的脚尖，轻拍着她的大腿，老久，小楠才感到肌肉松了下来，她尝试着挪动一下身子，不料刚一动，腿又抽筋了。
“这么差劲？这样就抽筋了，接下来的路车怎么走？”小白责怪。
“超，不是昨晚睡得不好吗？而且出汗太多，所以流失了不少钙质。等我好了，你的速度不一定能比得上我。”
“还嘴硬。”
“到前面镇子后要不买些钙片，葡萄糖之类的东西？”小洋建议。
“嗯，你陪小楠呆着这里，我去买东西回来，照顾好噢，不然揍你。”
休息十分钟后，小楠就骑上车走了，小洋也拦不住执拗的小楠，只能尾随在后，随时准备帮忙。进入镇子街道时，小楠感觉胃部和大腿又轻轻抽动起来，便慢速骑行，瞪了一小会，她把车子靠在路边，从车子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路旁，眯着眼忍受着抽筋短暂的痛苦。
“怎么样？又抽啦?”小洋说，“叫你休息一下，现在又抽了吧？”
“我说小洋，你妈的就不能少说两句啊？”小楠冷冷地看着他。
“我帮你压一下腿尖。”小洋的语气冰凉，对于他来说，生气又怎样，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吧。
揉了一会，小楠尝试曲着腿，站起来，可一用力，疼痛便又传来。算了，你怎样就怎样吧！小楠对着自己的腿自言自语，似乎在跟自己怄气。
“坐吧，暂时是走不了。”
她边捶着脚，边看着大街上的人们，各种眼神从他们身边闪过，似乎到每个人都注视着你，你凌乱的头发，潮湿的衣服，被泥水染黄的透明雨衣…无处遁形，他们感到难为情，一会儿后，他们突然想开了：算了，你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关我鸟事。这念头一经出现，便获得了一种超越了啊Q的自豪感，看，看什么，还看。
小白在折返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他们。还没等他说话，小楠便指着腿说：“抽筋，抽筋。”
“不是叫你们休息的吗？小洋你怎么搞的。”小白责问。
小洋能说些什么呢。小楠抱歉地说：“我自己硬要骑车的。现在没事了。”
“算了，下次懒得管你。”小白一脸不悦。
小楠吃了些钙片和葡萄糖后，身体恢复了过来，休息整顿了半个小时后便出发了。在灵山镇上吃了午餐之后便拐道上高速，海南高速路没有设收费站估计是全国首创，环岛的人为了赶路程，总会走这一条捷径。
雨依旧下着，不过相比上午，小了很多，雾气不大，但远望，朦朦胧胧的，总看不清楚老远的椰子树下牵着一头牛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还是少。
“好不爽，我还是喜欢骑那烂路，这才没有委屈我那山地车。”小洋说。
“那你下去，我们在文昌等你。”
路况很好，车子平均时速达到二十八码，速度给他们带来如风一般的自由。
我像风一般自由，
是你的温柔,无法挽留，
……
这一晚，他们住在文昌市，累得晚饭后没有精力谈人生，谈理想。午夜，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鼾声此消彼长，窗外月亮光明皎洁，看来明天是个晴天。
清晨，清澜港显很繁忙，渔民拉着小货车在码头上来回穿梭，摩托车，面包车，小货车挤在一起，堵塞住了通向码头的唯一马路，他们挤了老久才勉强通过，到达了码头前的一块大水泥地，这是一个码头集市，有卖鱼的，买蔬菜，卖水果…地上的水泥块早就被沉重的货车压碎了，下陷处积了一些污水，整个市场散发着一股腥味，和海鲜批发街散发的腥味不一样，这里的腥味很自然和大海连在一起的。不恶心，反而增添了生活气息。离码头较远的岸边停着几艘老柴油船，一群海鸥停在上面，相对人的繁忙，它们显得很悠闲。它们或轻轻地扑动翅膀，把身子悬浮在离地十多厘米的空中，或失神地看着这拥挤的码头，“丫丫”地叫两声,或单着脚，将头埋在翅膀里。
渡船的甲板上搭载各种车子，行人，货物，有趣极了。面前这一汪海水显得很清澈，晨光照进水里，打出一道道光速，随着渡船前进左右摇曳。一旁的大桥正在修建，也许不久，这样的场景会变得奢侈起来。人们追求的是交通越来越方便，估计也没有人会介意这样的东西消失，几十年后，它们只能存在于昔日孩童的脑海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