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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街的市河上,是枫泾镇古石桥最集中的地方,这些古桥并非改建时新修。其中枫泾现存最古老的桥梁——致和桥,距今已有700多年的历史。
现在的南大街与北大街的景象还是稍有不同。北大街区域是目前枫泾旅游的中心区域,河道宽敞,另有和平街和生产街毗邻。镇上居民要是做小生意的,全在那片区域。而南大街,则更多保留着我上小学时的样貌,就如那时严爷爷家这样的剃头店,在南大街上,如今依然能找到几家。
初中毕业后,我大多数的发小们便结束了在枫泾镇的学生生涯,严正飞和子路一同去了金山中学,而我则保送到了市区的高中。当时的中考填志愿,有择校这一选项,若是考分没到该校的录取分数线,那么再减去几分的基础上,需要交给学校4万元的择校费。中考前夕,我们似乎第一次感觉到学业带来的些许压力,这也代表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期,其实早已随着枫泾镇的改建而离我们远去。
枫泾镇的发展日趋完善,节假日的游客也慢慢地增多。我们对枫泾镇如今的新貌倒也没有排斥心理,反而为自己住在如此一个江南古镇而感到欣慰。我庆幸自己生活在这么一个小镇,几乎从幼儿园开始,身边的人便再没有改变过,每次假期,朋友们聚在一起,都会找一家“苍蝇馆子”胡吃海喝一番,叙往日情怀聊人生理想。
一路上我带着晓乐走街串巷,说着我印象中那些鸡零狗碎的故事,有时仅仅一两句话,有时却又长篇大论。坦白讲,最初我讲述这个小镇故事的剧本并不仅仅如此,想去探访历史的遗迹,想去解说一下名人的故居,但在跟晓乐的叙述与巷间穿梭之时,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真实的小城故事不一定非得是旅游宣传手册上的名人故居、历史遗迹,也可以是每一处街道,每一条毛细血管,每天都会出现在相同位置的人曾经发生、正在发生的故事。
在将近中午的时候,我们穿过纷闹的市井街坊,在一条僻静的流水之上,来到之前说的致和桥。致和桥是金山区级文物保护单位,我在桥头的石碑上得知该桥建于元代,桥面采用武康石等砌筑而成,看上去深褐酱紫,古朴苍劲。
从致和桥北面的界河得知,南大街就在曾经的枫泾南镇,街上几乎没有游客和商铺,只是一排排民居依河而建,我并不了解这些老屋的建造年代,只是从屋口老人的从容神态中愿意相信它们是那个乱离年代后遗留给枫泾的最后财富。
“枫泾镇差不多就是这样,如此小镇,逛完一圈花不了半天。”我说。
事实上,仅这半天时间,枫泾给我带来的好感已经足够超过我曾经去过的所有江南古镇。晓乐一路没太多言语,这句算是总结发言。“我在街上看不到如织的游人,看不到花样繁复的小商品店,看不到小资洋气的酒吧。更多的是街上奔跑的小孩,闲拉家常的老人,以及一些弄堂里的古玩店和旧理发屋。”
我说,作为上海郊区临近浙江的偏远小镇,枫泾是幸运的,恰恰因为旅游的开发,它没有像其他地区一样被发展的洪流遗忘,而又因为其独特的气质,如同镇上低调的居民,又保留了那一份最原始的古朴气息,而未被商业古镇同化。在我看来,枫泾镇即保住了老人,又留住了年轻人。曾经看到过这么一句话,全天下精致的小城似乎就是有种与生俱来的本领,如同面对蕙质兰心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不见得多么惊心动魄,却舒服得如沐春风。枫泾镇可能就是这样一座小城。
我在南大街发现了一处旧书屋,屋里几乎三分之二的空间都堆砌着各类旧时读物,供顾客动身之地十分狭小。守屋的老人藏在一摞高高叠起的书卷后面。他说他这家书店存在有将近15年时间,如今也就是开着打发闲散时光罢了,无所谓赚不赚钱。
如枫泾这般小城的故事,眼前这位老人,可能才是最好的主角,那些布满灰尘少人问津的残章断卷,与老翁深邃又平静的眼神或许能牵扯出一个恃才书生在曾经那个年代的流离岁月。而今,往事已远,面对这位清癯老人的满面皱容,我竟没有向其发问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