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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拥抱
九点多时，八角街上是没什么人的，能看到的通常是买菜归来的藏族大妈。小楠他们约好了今天会来捧小洋的场子，不过现在才九点多，太早了，他还得独自熬过这个上午。
“喂，跟我来一趟。”一个瘦高的警察冲他说。
“什么事？”他有点茫然。
“带上你的东西跟我去警务站点一趟。”
拉萨总是相隔不到百米就一个警务站点，来来往往总能见到警察，挺令人亲切的。高瘦的警察把他带到附近的警务站，那里有几个年轻的警察，看到他被带进来，没有给他好脸色。
“身份证，卖文章筹旅行经费？”两个年轻的轻蔑地看了一眼他的东西。
“是的。只是卖这个而已。”小洋显得异常冷静，没有丝毫怯意，似乎能听得到自己每一个心跳。
他们不断翻动包里的东西，希望从里面找到些什么。“你这是乞讨，卖文章，人家凭什么给你钱？这里不准乞讨，懂吗？”俩年轻的警察在警告他。
“我凭自己的勇气和才华挣钱，乞讨，搞笑。你们凭什么把我拎进这里？”他傲气地质问，居然有人把卖文章跟乞讨绑在一起说，他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这让他十分气愤。
“待会有你哭的时候。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回来？你写的吗？”他们把“离开”这两个字念得特别重，像是发现字地下暗藏着什么重大的阴谋，他们不断地翻动着这些册子，希望从里面找出一些反动的东西。他不由暗笑，感觉到十分荒谬。
“是吗？是我写的，那你查吧。”
“把这个家伙的资料给我调出来。”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警察说。他们之后就是半响的沉默，只是一个劲地翻阅他的东西。
正当他们为这事闹僵时，一个藏族老警官接手了这件案子，他平心静气地说：“小伙子，不急，不急，没什么事啊。”他拍着小洋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坐下。
“好，不急。”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反而感觉到胸口开始沉闷，急躁地跳动着。
“小伙子，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什么要在这里卖文章啊？”他说得非常亲切。
他有点急地说了一通，当老警官清楚了后，没说其它，只是特意地叮嘱他搭顺风车的时候，见到藏族人就招手，他们会带上他的。
之后，老警官留下了一本说是要自己看看，其实，他也知道这更大可能是用来做案底，只是老警官用了一种很客气的口吻说了出来，他还是十分感激的。当他准备离开时，老警官掏出钱准备给他，说他这一路来很不容易，他立即伸手挡住了，不经意间就让他感动得热泪眼眶。
“记住，等顺风车的时候，见到…”老警官又重复了一遍。
此刻，小洋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以此作为对他的感激和别离这个自己既爱又恨的地方。相拥很短暂，可这段记忆却像是被镌刻在了高山岗上的石头上，风吹过，鸟儿叽叽喳喳，多年后依然那么清晰辽远。之后，他低头躲避他们的目光，利索地背起了沉重的背包，但他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强忍哭泣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