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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茶馆已经是七点钟了,天色有些暗淡,大昭寺外面燃起柏枝,白烟袅袅升起升起,这无非是在徒增他们的忧愁而已。他们慢慢地走着,看着过往摇着转经筒的老人安静祥和的样子,他们发现做到这个境界并不容易。他们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底已经开始纠结了,他们在想要不要叫朋友打钱过来,回去之后再把这部分补上,奇怪地是他们一致否定了这个想法,一千块就是他们的老本。他们就是这么拧,一千块的底气,听起来挺搞笑的,可我们生活的所有的底气也没见得比一千块大多少,为了守住它不知吃了多少苦。
马捷阿米是一幢米黄色充满了仓央嘉措故事的老房子,从八角大街看上去挺有味道的,那是叶姐想来喝点东西的地方,他惊讶脑袋中冒起了叶姐,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联系了,路上总是新朋友换老朋友,他突然觉得有点愧对她了。最近跟她联系是两个月前,她只是告诉他自己已经从家里人安排的国企辞了职,去贵州毕节做支教,在徐本禹呆过的小镇工作。
他隐隐想到了自己的去处,那是适合他的地方。
“我想去贵州,去那里帮一个朋友做暑期支教。”
“你抽风了吧?钱都还没着落呢,哥。”
“反正我真想去,我不想这样晃着了。接下来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了?”
“你想多了。”
“你已经没有激情了,有些人活着他早就死了,说得可能就是你。”
“那你就是早该死的人,你这样干有意义吗?你确定去支教?”陶石用另一种口气问,这更像是一种诘问,他只能用语言底下的暗流来表达自己的不能说出来的意思。
“对,就像小白的考研。”他突然想到了小白的考研,这事件间本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这一次,对于他来说的确存在了关系。而原来在脑海中含糊不清的思绪,经过语言暗示,他已经相当清晰明朗了。
“确定了吗?”他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没有打击他。
“嗯。”
回去旅馆时,在路上他们碰见了两个摆地摊的美美,地摊的布巾上摆了些尼泊尔的首饰。她们靠着晚上出来摆摊在拉萨呆了一个月了,快成为”拉漂“了,她们本来是在东措卖这东西的,但是那里城管管得严,便跑到了这边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来了几个城管,两个妹子坐在那里,一副挑衅的样子,丝毫不理会城管。不过那里本就是个阴暗的地方,基本没见什么人,城管自然就懒得去管和懒得和他们斗嘴皮了。
她们告诉他们可以考虑去排布宫的预约票,布宫每天都限两千张门票,一般游客如果想去布宫参观的话,得赶清早起床去排队去拿预约票。于是,就催生了排队拿票这个职业,一个人一天可以拿四个人的票,一个手续费普遍一百。
其实,说白了就是“黄牛”,他们有点顾虑,回去的时候都没怎么提起这事。第二天,他们突然忘记自己就那点钱了,去下了馆子,奢侈地吃了三十多块。这按他们的逻辑来说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管他呢,船到桥头自然直。
今天他们又去八角街溜达了一阵子,眼神有点游离,像是在寻觅什么。小洋对“黄牛”这一说法倒不在意,只是他觉得这样太没意思了,他想换一种特别点的方式。
而陶石一直觉得自己没必要那么干,可不干这个,他又没有什么方法。游荡到暮色降临时,小洋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欢悦地叫了出来,“哎,我可以选择卖我的文章啊,把我的文章打印出来,弄成一个简单的装订本,拿到大昭寺广场那里卖掉。”
“嗯,也许可以。”他想了一会儿说。其实,他觉得这样太不靠谱,很难成功,以往他早就泼小洋一脸冷水了,但是今天忍住了,他知道自己缺乏激情和胆量,而现在他们又走投无路。
“我觉得真可以,至少该试试,要不我浪费我写了那么多东西。”
“你试一试吧。”他平淡地说。
“今晚就回去排版,明天就来这里。”对于小洋来说,陶石没有质疑,泼冷水,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了。
小洋向驴友借了电脑,连夜对文章进行了排版,除了这个他并没有多想其它,他十分清楚自己只有这些热情和胆量,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不希望忧虑带来的恐惧瘫痪了自己的行动。
陶石在旁边看着的时候突然觉得视线有点朦胧,便跑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双手参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面孔思忖了好久,任凭水在脸上滴淌,每个粗大的毛孔,黑痣,粉刺留下的斑点都看得清清楚楚,而这一种真切在他看来是那么不可忍受,他对着另外一个自己喃喃说了两句,“噔”一声,他似乎听见有人进来,被吓了一跳,他是害怕别人看见自己这个傻样吗?半响后仍没见人,他看着镜子,略带失望地对着自己笑了笑。
“你呢?打算怎么挣钱。”
“我在想呢,你先把文章弄好再说吧。”
“嗯。你觉得这个小册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不知道,你觉得呢?”
“《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回来》,你觉得呢?”他觉得别扭,他们间说这样的话题总会让他感到不适。
“说说意思。”
“旅行,是为了更好地回来。不能把自己走丢了,我认为是这样的。”
“嗯,你真打算去贵州做暑假支教吗?”
“你觉得呢?”
“干自己想干的事,也许你可以告诉他们,你这是筹资资金去那里。”他把这些话说出来时,自己觉得像是透过另外一个人在说话,觉得自己没有资本说这样的话。
“哈哈,我突然发现你今天很恶心,你不觉得吗?”
“SB”他睥睨地说了一句。